夏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般流淌在柏油路上,我踩着自行车链条的吱呀声穿过梧桐树荫,车筐里装着妈妈刚烤好的柠檬蛋糕。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,咸涩的海风突然撞进怀里,远处银白的海浪正一浪接一浪地亲吻着沙滩,这熟悉的气息让我猛然刹车,后轮在湿漉漉的路面划出半圆。
我们沿着木栈道往沙滩走时,潮水正退去,露出大片泛着珍珠光泽的滩涂。表姐小满已经脱掉凉鞋,光着脚丫在浅滩上蹦跳,她新买的荧光绿泳裤被浪花溅得斑驳,像片会游动的树叶。我蹲下身掬起一捧海水,指尖划过细沙时突然摸到个冰凉的凸起——是枚刻着波浪花纹的贝壳,壳口边缘还沾着几根紫红色的海藻。
"看!我的宝藏!"小满举着贝壳蹦过来,发梢还挂着细碎的水珠。她教我用贝壳敲击礁石,清越的声响惊飞了正在啄食的灰斑海鸥。我们沿着潮水线捡拾各种贝壳,有螺旋状的凤尾螺,有像小船的船形贝,还有半透明的月亮贝。当夕阳把海平面染成琥珀色时,我们的塑料桶已经装得满满当当,小满甚至把捡到的海星用树枝串成项链挂在脖子上。
正午的沙滩像块巨大的烫金绸缎,我们躺在铺着野餐垫的草地上,看云朵在头顶翻涌。表姐从包里掏出那个柠檬蛋糕,金黄的奶油上插着三根草莓蜡烛。海浪声渐渐盖过了蝉鸣,我忽然发现小满的泳裤口袋里露出半截鱼线,她正偷偷用海螺当鱼竿,在浅水区钓起只鼓着腮帮的小螃蟹。
暮色四合时,潮水开始漫上来。我们光着脚丫往回跑,浪花追着脚踝打转,小满的凉鞋卡在礁石缝里,她蹲下来拔鞋时,后腰突然被什么撞到。回头看见个戴草帽的老爷爷正弯腰捡起她掉落的贝壳,他布满皱纹的手掌托着那枚月亮贝,像捧着件易碎的珍宝。
"小姑娘,这个贝壳是海神的信使。"老爷爷笑得露出缺了颗门牙,"要带它去海边最深的洞穴,让潮水冲走所有烦恼。"我们面面相觑,小满把贝壳塞进我手心,转身跑向正在涨潮的浅滩。浪花在她脚边绽开成花,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长到仿佛能触到海天相接的地方。
归途的自行车篮里,柠檬蛋糕的香气混着海盐气息。我摩挲着掌心的月亮贝,它已经不再冰凉,而是像块温润的玉石。车铃叮当声中,晚风送来远处渔船的汽笛,那声音穿过暮色,漫过记忆的海岸线,成为这个夏天最清越的旋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