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在第三排靠窗的座位上,我轻轻转动着笔杆,忽然想起三年前刚转学时,班主任将我安排在这张带着浅浅划痕的木椅旁。那时我总盯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发呆,直到前桌的周小雨递来半块薄荷糖,甜丝丝的清凉才让我从恍惚中醒来。
这个位于教室前排右侧的座位,像块磁石般串联起许多故事。转学第一周,我因不熟悉环境总在课间躲进厕所,却不知周小雨每天都会把作业本悄悄放在我课桌上。她总说:"老师说过,靠窗的座位要看得见阳光,更要看得见努力。"那时我还不懂,直到期中考试后她把数学卷子拍在我面前——卷面被红笔圈出的错题旁,密密麻麻写着解题思路。夕阳把她的侧影镀成金色,我才发现她耳后别着我送她的那朵野雏菊。
座位最让我难忘的,是它见证的友谊裂痕与和解。初二那年,转学来的林浩因总坐错座位引发过争执。当他第三次把书包甩在我桌上时,我抓起课本冲出教室,却在楼梯口撞见他蹲在角落抹眼泪。那天我们谁都没说话,但第二天课桌上多了两瓶不同颜色的水彩笔——他画了棵歪脖子树,我添了片追着鸟儿的云。后来我们轮流在座位旁贴便利贴,他写"今天物理课听懂了",我回"明天带你看我养的多肉",那些彩色便签在晨光里翻飞,像永不凋零的樱花。
最特别的座位体验发生在初三的研学活动中。当全班挤在高铁车厢过道时,班主任突然宣布:"现在请各位重新选择座位。"我鬼使神差地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过道椅上。起初只有我独自坐在过道,直到对面车窗映出张熟悉的脸——是转学前在老家一起逃课去钓鱼的陈昊。我们靠着行李架分享耳机,他哼着走调的《孤勇者》,我讲着新学校发生的趣事。当列车穿越隧道时,黑暗中的笑声惊醒了邻座的女孩,她笑着递来一包小零食,从此我们三个成了过道椅上的"铁三角"。
此刻我仍坐在第三排靠窗的座位上,只是木椅右下角的划痕里,已经嵌入了周小雨毕业时送的银杏叶书签。前桌的学妹正在讨论周末的研学计划,后排传来男生们嬉闹着传递篮球的声音。阳光依旧斜斜地照在课桌上,却不再让我感到孤独。原来座位从来不只是身体的支点,更是成长的见证者——它记录着被分享的糖果、被修改的错题、被修补的友谊,以及那些在固定坐标之外,我们共同拓展过的无限可能。
放学前整理书包时,我在座位下发现张泛黄的纸条,是周小雨的字迹:"真正的位置不在固定坐标,而在彼此照亮的过程中。"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,我忽然明白,人生就像这间教室,重要的不是永远坐在哪个座位,而是学会在移动中与温暖相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