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般黏在操场上,蝉鸣声里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加油声。我站在队伍最前方,望着对面三班整齐划一的身影,握紧手中浸满汗水的麻绳。这是初中最后一次运动会,作为班级拔河队长,我的掌心已经磨出了细密的血泡。
"各就位——"体育老师吹响哨声的瞬间,二十双手同时发力,麻绳瞬间绷直成一条发青的巨蟒。三班率先发力,他们像被无形的手推着向前,红色跑道被震得簌簌落灰。我咬破嘴唇死死抵住牙关,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。后背紧贴着身后的同学,能清晰感受到他们肌肉因用力而绷紧的线条,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。
第二局开始时,我们明显落后了。当麻绳第三次被三班拽回时,队伍里响起零星的咳嗽声。小胖突然踉跄着摔倒,他膝盖上的擦伤在阳光下泛着白光。我冲过去扶他时,看见他发抖的手死死抓着麻绳:"队长,我实在撑不住了......"话音未落,整个队伍突然像被注入了新生的力量。小胖挣扎着爬起来,把磨破的右手掌按在麻绳上,鲜血瞬间染红了白手套。
"都听我的!"我扯开嗓子喊道,"数到三,我们像推山一样!"随着"1——2——3——"的计数声,二十双手臂突然同时发力,仿佛二十根钢钉扎进了红土里。麻绳发出刺耳的嘶鸣,三班的欢呼声突然凝固成一片死寂。我看见裁判老师扶了扶眼镜,白炽灯在他镜片上折射出两道寒光。
最后一局成了所有人的战争。当麻绳即将滑出白线时,三班突然发难,他们像潮水般反扑。我听见自己膝盖重重磕在地面,却感觉不到疼痛。小胖的尖叫混在口号里:"不能让他们超过三厘米!"整个操场瞬间安静,只听见麻绳摩擦地面的沙沙声。就在距离红线还有半米时,不知是谁突然松开了手,麻绳猛地反弹,我们像被甩出的标枪般跌坐在地上。
颁奖仪式上,校长把铜牌挂在我们脖子上时,小胖的右手还缠着绷带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我摸着那些在阳光下泛着金边的血痕,突然明白拔河不是比谁更强,而是二十双手臂共同托起的希望。那些在摔倒时伸过来的手,那些在喘气时一起喊出的名字,才是真正让我们走到最后的绳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