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,在青石板路上洒下零落的碎金。我蹲在老宅门前的石榴树下,看着外婆佝偻着腰给新栽的月季浇水,水珠顺着她灰白的鬓角滑落,在阳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。这样的画面,构成了我记忆里最清晰的幸福底色。
记得去年中秋节前夕,全家围坐在天井里包月饼。外婆颤巍巍地掏出珍藏的玫瑰酱,说这是她用了三十年的配方。父亲从老樟木箱底翻出泛黄的食谱,母亲则把刚晒干的桂花撒进糯米粉里。我蹲在竹椅上,看三个大人的手在面团里翻飞,面团沾满玫瑰花瓣的香气,像极了小时候外婆给我扎辫子时,发间飘散的茉莉香。当咬下那个夹着咸蛋黄的月饼时,咸甜在舌尖化开的瞬间,我突然明白幸福就是家人围坐时,连空气都变得松软。
上个月学校组织义卖活动,我和同桌林小雨把攒了半年的零花钱都拿了出来。我们设计的手工书签在教室门口排起长队,有位老奶奶颤巍巍地掏出布满老年斑的手,用放大镜仔细端详我们刻着"平安"字样的银杏叶书签,最后却只买了三枚。那天傍晚,我们蹲在操场角落分装书签,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林小雨突然说:"你看,这些书签就像星星,会照亮别人夜路。"她的话让我想起外婆常说的"善念如萤火",原来幸福可以传递。
最难忘的是去年冬天,我随父母回老家过除夕。村口的老槐树下,几个留守儿童正围着篝火烤红薯。最小的女孩阿月冻得通红,却把烤得焦糖色的红薯塞进我手里。我们坐在结霜的井台上,听她讲奶奶病重却还给她织毛衣的故事。当零点钟声响起时,孩子们用红纸折的千纸鹤在夜空中飞舞,像极了外婆年轻时在祠堂前放河灯的情景。那一刻,我忽然懂得幸福不是锦衣玉食,而是有人愿意把温暖分给你。
此刻站在石榴树下,外婆正教我辨认月季的品种。她布满皱纹的手覆在我手背上,带着泥土的芬芳。远处传来孩童追逐的笑声,混着桂花树的香气,在夏日的风里酿成蜜。我终于明白,幸福就像外婆窗台上那盆绿萝,看似不起眼,却在每个清晨悄悄攀上窗棂。它藏在家人相视而笑的瞬间,躲在陌生人善意的微笑里,更躲在那些我们愿意传递的温暖中。当暮色浸染天际,我轻轻摘下一朵将开的月季,花瓣上凝结的露珠,映着外婆眼角的笑纹,在晚霞里闪烁如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