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蝉鸣声里,我总会在书桌前想起那只毛茸茸的小家伙。它蜷缩在玻璃罐里时像团蓬松的棉花糖,眼睛像两颗晶莹的黑曜石,粉色的鼻尖总是微微翕动。那是去年生日时爸爸从宠物市场带回来的仓鼠,名字叫"绒绒",因为它的尾巴像一团蓬松的绒毛。
清晨六点,当整个小区还在沉睡时,绒绒已经会用爪子叩击笼子的铁丝门。它会在跑轮上疯狂奔跑,银色的金属转盘被磨得锃亮,每圈都像在完成一场摩天轮的旋转。我总爱蹲在笼子前看它,看晨光穿过笼顶的铁丝,在它蓬松的尾巴尖跳跃成细碎的金斑。有次我故意把瓜子仁藏在笼底,它立刻竖起耳朵,用前爪扒拉着找,直到爪垫被瓜子壳划出红痕也不肯罢休。
最难忘的是去年冬天它生病的那个雨夜。我正趴在数学题上,突然听见笼底传来闷闷的喘息。绒绒蜷缩在木屑里,原本油亮的皮毛沾满黏液,小脸泛着不正常的青白。爸爸连夜买来宠物医院开的药粉,我学着视频里的样子用棉签蘸温水喂它。它缩成小小的一团,呼出的白雾在台灯下凝成细小的冰晶,爪子却紧紧攥着我的手指,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。
春天来临的时候,绒绒终于能重新在跑轮上奔跑了。我给它换成更大号的笼子,添了会摇晃的木屋和能攀爬的藤蔓架。有次它突然叼来半截彩带,绕着跑轮转了整整三百圈,彩带在月光下像条流动的银河。那天夜里我抱着空笼子睡在沙发上,听着窗外沙沙的雨声,突然明白有些离别不是永别,就像绒绒总会在清晨六点准时叩响铁门。
现在每次经过宠物医院,我都要多看两眼那些玻璃笼子。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,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,恍惚间又看见绒绒在跑轮上画出的银色圆弧。它教会我的不只是照顾生命的责任,更是如何用最柔软的方式与这个世界温柔相拥。那些共同度过的晨昏,那些分享过的秘密,都化作记忆里永不褪色的琥珀,在每一个需要慰藉的瞬间,折射出温暖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