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,天空突然暗了下来,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。我正趴在书桌前写作业,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微弱的呜咽声。推开窗户,只见巷子口蜷缩着一只浑身湿透的小奶猫,它抖了抖淋湿的毛发,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惊恐的光。
我扔下铅笔冲下楼时,雨帘已经把整条巷子浇得透湿。小猫像团毛茸茸的棉花糖似的瑟缩在墙角,前爪不自觉地抓挠着地面。我蹲下身轻轻抚摸它的脊背,它却突然弓起背发出威胁的嘶鸣。这时候身后传来"哗啦"一声响,原来是卖菜的老王头提着菜篮子踩滑了。他刚要起身,小猫突然冲过去咬住了他的裤脚,疼得他直跳脚。
"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凶?"老王头揉着被咬的腿直跺脚。我正要上前解围,却看见小猫转身就往巷子深处跑。我追到拐角时,它已经钻进堆满纸箱的垃圾站,被几只凶巴巴的大黄狗堵在墙角。大黄狗的项圈上挂着"护院"的牌子,见状立即龇出森白的牙齿。
"别过来!"我下意识挡在纸箱前。大黄狗突然冲上来,我踉跄后退时撞翻了整排纸箱。纸箱里滚出一叠泛黄的旧报纸,其中一张贴着"流浪动物救助站"的海报。我抓起海报冲进雨幕,身后传来大黄狗撕心裂肺的吠叫。
救助站位于城郊的废弃仓库,铁门上挂着生锈的锁。我踮着脚够门环时,突然被身后的人影吓了一跳——是刚才被咬伤的老王头。他举着伞的手还在发抖:"我听说这里收流浪猫,可这铁门......"
"我来开。"我抓起海报上印着的电话号码,发现纸页边缘已经卷曲发黄。拨通电话后,接听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:"快带它过来吧,我们正缺只小奶猫。"挂断电话时,雨已经停了,天边挂着半弯彩虹。
在救助站,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流浪猫。它们有的蜷在垫着旧毛衣的纸箱里打盹,有的在铁笼里用爪子拨弄着干粮。小奶猫被安置在铺着毛巾的笼子中,它用湿润的眼睛看着我,尾巴尖轻轻扫过笼底。那天晚上,我抱着它写作业,发现它爪垫上沾着泥点,后腿有道浅浅的伤口。
"需要我帮你处理吗?"救助站的李阿姨递来碘伏棉签。她戴着老花镜,鬓角的白发在顶灯下泛着银光。我们坐在仓库漏风的窗台上,她给我讲起十年前在这里收养的第一只流浪狗。她说每只流浪动物都是迷路的小星星,总有一天会找到回家的路。
现在那只小奶猫已经长成圆滚滚的橘猫,它会在饭桌上跳上我的肩膀,用爪子扒拉我的铅笔盒。上周社区组织领养活动,老王头带着新做的护膝来送谢礼,大黄狗也摇着尾巴来道别。李阿姨说,我们给小猫起名叫"彩虹",因为那天它浑身湿透却冲进雨幕的模样,像极了天边初现的彩虹。
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,我望着书桌上那只踩着梅花脚印的玻璃杯。杯底还残留着几片干枯的猫草叶子,那是小橘猫昨天玩闹时留下的。雨又淅淅沥沥落下来,但我知道,不管外面的天气如何,总有人愿意为迷路的小星星撑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