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长是一场漫长的跋涉,我始终记得十岁那年在老槐树下第一次系鞋带的情景。攥着母亲教我的三股麻花结,指尖被细绳勒出红痕,可终究没能把歪歪扭扭的结系紧。母亲蹲下来帮我重新打了个双环结,槐花簌簌落在她发间:"慢慢来,结不牢就拆开重系,成长本就是不断练习的过程。"
初二那年报名了校合唱团,我抱着琴谱在音乐教室反复练习《夜空中最亮的星》。高音部分总像卡在喉咙里,每次彩排前都要对着镜子练到深夜。直到某次月考,我站在礼堂聚光灯下,看见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席里,后排的班主任正用手机录下我颤抖却坚定的歌声。那天放学后,她把视频回放给我看:"你发现了吗?当声音不再刻意控制时,反而有了穿透力。"原来成长也需要学会放松,就像风穿过琴弦时,最动人的颤音是从指缝间自然流淌的。
去年冬天参加科技创新比赛,我和队友为设计智能垃圾桶绞尽脑汁。连续三周泡在实验室,电路板被烧坏五次,传感器总在低温下失灵。决赛前夜,我们蜷缩在空荡荡的图书馆,看着窗外纷扬的雪片。"要不改方案?"有人提议。我盯着桌面上被划出深深划痕的图纸,突然想起物理课上老师说过的话:"所有未完成的实验,都是通向真理的阶梯。"第二天带着满手冻疮去赛场,我们的"会呼吸的垃圾桶"最终捧回了银奖奖杯。领奖时听见观众席传来熟悉的声音——原来参赛名单公示时,父亲特意请假从三百公里外赶来。
最让我懂得成长的重量,是上个月照顾住院的奶奶。她因骨折需要卧床,我每天清晨五点起床熬小米粥,学习如何用轮椅推她晒太阳。有天发现她偷偷用手机查食谱,那些歪歪扭扭的拼音记录着"给孙女做红烧肉",字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。当奶奶能扶着助行器走路时,她把珍藏的银镯子套在我手腕上:"镯子要慢慢磨,就像日子要细细过。"此刻我忽然明白,成长不仅是向前的跋涉,更是学会在时光的褶皱里打捞温暖的记忆。
站在十七岁的分水岭回望,那些结不紧的鞋带、跑调的音符、烧坏的电路板,都在时光里发酵成琥珀。成长路上没有捷径,唯有把每个跌倒的瞬间都变成重新起跑的契机。就像山间溪流不会因岩石阻挡改变方向,真正的成长,是在不断修正航向中抵达更辽阔的远方。